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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本以為我們會在霍格沃茲待上很久。我真的喜歡這個地方。

聽奧平頓夫人說，霍格沃茲的教授除了主動辭職，或者出了什麽意外，一般都會幹到退休（比如剛退休的梅樂思教授）。但我沒想到六月份成績一下來，湯姆就收到了鄧布利多的解聘通知。

當時我也在場，湯姆正心情很好地準備下一學年的教案，我們的貓頭鷹飛過來時，他都沒空去拿信。

我看完後都懵了，下意識就去看湯姆。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，所以湯姆覺得有點不對勁。

“拿過來，”他朝我伸出手，面無表情，“信裏寫了什麽？”

我不想給他——我覺得如果不讓他知道這個消息，也許我跟鄧布利多校長商量之後，事情還能有所轉圜——我可以再去求求他——湯姆的教案都寫了一半了！這不公平！學生們都很喜歡湯姆，湯姆也沒有什麽失職的地方——他不能就這樣把湯姆趕走！

“拿過來，安妮，”湯姆沈下臉道，他已經看到了信封上霍格沃茲的校徽，“是鄧布利多的信嗎？”

眼看著他馬上就要猜出來了，我只好硬著頭皮把信遞過去。“你別著急啊，現在還早——也許——我們——”

湯姆一目十行地看完後，動作輕柔地又把信慢慢地折起來。他垂著眼睛，看上去平靜得不得了。然而我註意到，他的手都攥得發白了。

“湯姆——這並不是最終結果——也許我們可以再給鄧布利多先生寫封信——我們可以去問問原因——”我著急得語無倫次，“我現在就去——”

“安妮，”湯姆卻直接打斷了我，“如果偉大的鄧布利多校長想要開除一位教授，還需要什麽理由嗎？什麽都不用說了——也許鄧布利多校長以為除了霍格沃茲，我們就無處可去了，是嗎？我只能遺憾地告訴他——他錯了。”

湯姆微笑著抓住我的手，將我拉到他身邊。“希望鄧布利多校長早日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黑魔防教授——不過我覺得他可能不會這麽幸運。這個職位也許需要一點運氣呢。”

很快我就知道湯姆是什麽意思了。那天之後，我瞞著湯姆給鄧布利多寫了很多信。我試圖找到讓鄧布利多突然改變主意的原因，明明一直以來，他都表現得那麽喜歡湯姆，那麽看重他，怎麽會突然——

“安妮，感情會蒙蔽我們的雙眼，尤其是你——我不想在你面前說湯姆幹了什麽，你可以親自去問他。這個決定也絕不是心血來潮——我已經觀察了湯姆整整一年，我發現他實在不適合做一位教授。

我寫信去聘請的三位新教授，在過去的一個月裏紛紛出了意外，無法到職——我想也許湯姆知道這是為什麽。這也是我不願意再讓他待在霍格沃茲的原因之一。孩子們總是容易被誘導——尤其是當他們還沒有自己的想法之時——”

我隱隱約約明白鄧布利多在暗示些什麽。去年聖誕節，那場不成功的襲擊，還有那個倒黴的蠢姑娘——這些不都是明晃晃的證據嗎？證明——湯姆想要留在霍格沃茲，並不僅僅是因為喜歡，還有一些其他不得而知的原因……

不能再繼續留在霍格沃茲，這件事我比湯姆還要失落。鄧布利多還寫信來安慰我，“如果你願意，你可以繼續擔任圖書管理員。學生們都對你印象很好——你入職的這一年來，因為勞累過度進醫療翼的小巫師幾乎沒有了。你很有責任心——你是個天生的老師——”

“先生，”我不知道我在鄧布利多眼裏這麽優秀，有點不好意思，“您過獎了——我想，任何一個得到過您如此幫助的人，都會不遺餘力地做到這些吧......至於您的建議，您肯定知道一開始我是因為什麽才願意去霍格沃茲的。如果湯姆不在，這也就失去了意義。”

鄧布利多表示很遺憾。我把剛做好的借書索引寄到霍格沃茲，雖然不知道下一任圖書管理員是不是巫師，會不會用到這個東西，不過反正我是用不上了，不如送出去，也許就能幫上一點忙。

湯姆很快找到了新工作，是在一家舊貨店做收貨員。雖然每月薪資很少，不過我們倆也不靠那個生活。

湯姆回家來告訴我這個好消息，“這下我們可以去周游世界了。”他看起來還是有點悶悶不樂，不過比前幾天好多了。

“對了——你的工作——”湯姆有點煩惱地皺起眉頭。

我橫了他一眼，他總算想起來了——“鄧布利多先生說，如果我願意，可以繼續留在霍格沃茲。”我故意道，想逗逗他。

湯姆當時就有點不高興了，“哦，是嗎？這是好事。沒關系——我自己也能——我喜歡到處旅游——可以去那麽多不同的國家還有風景——當然還有各種各樣的美食——”他言不由衷地羅列了一大堆理由，忽然意識到我在憋笑，瞬間就明白過來了。

“好啊，”湯姆笑瞇瞇地湊過來，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，“看來鄧布利多很喜歡你——真好，不像我——你去吧！我可不能耽誤你的前途！”

我倒在他身上，笑得樂不可支，“行啊！以後家裏就靠我養活了，咳咳，裏德爾先生，你要認清形勢，好好討我開心——”

“現在就讓你開心，怎麽樣？”他說著說著就壓過來了……

拉燈。和諧。

說是周游世界，其實自從湯姆入職，根本忙得什麽都顧不上了。博克先生——湯姆的雇主，他可真是個標準的資本家！簡直是不遺餘力地壓榨湯姆身上的每一絲價值。

湯姆經常三更半夜收到博克先生的貓頭鷹，然後就得匆匆地從床上爬起來，到波蘭、冰島或者某個犄角旮旯裏尋找一件有收購價值的物品。

湯姆回家的時間很不固定，吃飯就更不固定了。沒過兩個月，他的臉色就肉眼可見地蒼白了起來。

我現在真覺得霍格沃茲的工作待遇太好了！

看著湯姆一天天消瘦下去，我都快心疼死了。他每次一回家，累得倒在床上，什麽都不想幹，一句話也不想說。連吃飯都嫌浪費時間！他就想靜靜地躺在床上，讓他一個人待一會兒。

但人總不能不吃飯呀！我特意做了那種可以保存很久的速食餐，放在保溫餐盒裏讓他隨身攜帶。他回家之後，我趕緊去放熱水，先讓他好好躺一會兒，等恢覆點精力再推他去洗澡。

他這個人怪毛病多得很！累得不想動，還潔癖得要命，從外面回來總覺得身上不幹凈，躺也躺得不安心！我冷眼旁觀了幾次就有經驗了，無論再累再煩，也得催他去洗個熱水澡。他一身輕松地從浴室裏出來後，臉色就好看多了。

這樣艱難地過了兩三年，不知道是不是博克先生忽然良心發現，湯姆的工作總算排得不那麽密集了。我們也終於有時間去實現當初的願望，開始周游世界啦~

我們去了特別特別冷的斯堪的納維亞，湯姆說有一所魔法學校就坐落在這裏。聽說他們的校服全是厚厚的毛皮鬥篷，而且招收條件特別苛刻，完全拒絕混血巫師入學。湯姆對此十分讚同。

我就很不高興了——我可是個麻瓜啊！這個學校居然還歧視那些擁有魔法的巫師......太過分了！活該沒有霍格沃茲厲害！霍格沃茲世界第一！

我們還去了神秘的東方大陸，那裏的人比我們黑多了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陽太大了曬黑的。

我不喜歡那兒——不僅僅是因為到處都能看見的劇毒眼鏡蛇，還因為當地有個女巫試圖給湯姆下降頭！雖然湯姆很聰明地識破了，可我還是心驚膽戰——我在霍格沃茲時讀了不少閑書，我可太知道降頭這東西的威力了。

而且哪兒的食物特別不好吃！我實在不理解為什麽任何食材到他們手裏，最後都會變成認不出來的糊糊。看上去就有一種別樣的威懾和壓迫感。

我們真的找到一個四季如春的地方——其實應該說是四季如夏，因為那裏是一座熱帶森林。我和湯姆整天都穿得超級清涼，還是被這鬼天氣熱得滿頭大汗。我跟湯姆說還是倫敦好。至少我們不會在冬天想要一頭紮進冰水裏。

湯姆在森林裏發現了一條色彩斑斕的蝰蛇。它似乎是種十分強大的神奇動物，自然產生的蝰蛇很少有長得這麽大的——這家夥站起來比湯姆都高了。

湯姆特別高興——他似乎特別喜歡這條蝰蛇，還給她（這是他告訴我的）起了名字：納吉尼。我看著湯姆臉上的喜色，默默咽下勸說的話。

算了——算了，反正——反正納吉尼很聽話，而且乖乖盤在地上時，看起來還挺——挺無害的。我違心地想。

湯姆在博克先生手下工作這麽多年，薪資連一個加隆也沒漲過（可惡的資本家！）。不過湯姆有自己的創收手段，比如說，悄悄攔下自己看上的東西，然後再高價賣出去（湯姆真聰明！）。有時候遇到特別珍貴的，他還會直接帶回家。

有一次他就帶回來一條很漂亮的掛墜。

“這東西很值錢，”湯姆笑著說，“能賣十個加隆呢。”他隨手把掛墜丟到抽屜裏，再也沒拿出來過。

最後一次從熱帶森林回來後，湯姆似乎是很累了，足足休息了兩個月才重新回去工作。

一天鄧布利多突然寫信來，向我表示歉意，他說他實在不放心把學生們交到湯姆手裏。我這才知道這兩個月他瞞著我幹什麽去了——他想念霍格沃茲了，他想回去看看。

我知道鄧布利多有他的理由，可我一想到湯姆再次被拒絕是什麽心情，心裏就難受得要命。

“當然，您永遠是對的。您是校長——您有權決定聘請或開除任何一位教授——哪怕他們其實很適合霍格沃茲。恕我直言，我實在看不出湯姆有什麽好不放心的。”

我在信裏語氣很不客氣，如果他討厭湯姆，那麽我不知道他有什麽理由還要跟我保持聯系——我是他的妻子！或者——他就是因為這個，才想通過我來得知湯姆的動向......

想想真叫人害怕。我不願意拿這種惡意來揣測鄧布利多，可也不那麽熱衷於跟他分享我的旅行見聞了。鄧布利多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，我們兩個的書信逐漸變得疏離而警惕……漸漸地就很少聯系了。

湯姆這次回去工作沒多久，一天忽然匆匆忙忙地回來了。他一到家就催著我趕緊收拾東西。

“我可能惹上了點麻煩，”湯姆很輕松地說，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。“你不是喜歡意大利嗎？我們到哪兒去躲幾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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